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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他的生命没有光

第一章 他的生命没有光

“你看看你,究竟是怎么考的这些分数,你怎么还有脸回来见我!”

一个男人正拿着一张满是红叉的卷子对我怒喝,原本醉酒的他此时更加暴躁,凶狠的眼神不停的在我身上扫视,宛如只正在发疯的野猪。

我只能低着头,一言不发的听着他的数落,不敢说出一句话来顶嘴,我知道,这种行为毫无意义,他根本不会在意我的理由,他只重视结果。

“你没忘前几天考试的时候我给你立的规矩吧?”

男人兴许是数落够了,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水,斜视着看着我。

我的身子不由一抖,我清楚的知道他的所谓“规矩”,我轻轻点了点头,表示自己知道。

“很好,那么,还不去拿东西过来!”

我转过身,拿下那一只被挂在墙上的牛皮鞭子,双手颤抖的递给了男人。

这只牛皮鞭子很结实,足足有婴儿手臂粗细,鞭子表面并不光滑,有一些刻意做的粗糙的尖锐凸起,鞭子上带有丝丝血迹,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的,看上去还很新鲜。

男人拿过鞭子,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,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又从桌子下端出一盆凉水。

用皮鞭沾了沾盆里的凉水,男人看着处于他影子中的我,露出一丝不满,大喝一声:“还不快点脱衣服!非等老子帮你怎么着!”

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,缓缓拖去上身的衣物,转过身,背对着他露出了背部。

如果有人在这一定会惊讶万分,我的背部光滑白皙,在灯光下闪着羊脂般的光芒,但却有着小山岭一样密集分布的新旧不一的疤痕,就像一块白玉上爬满了无数的蜈蚣,令人感到反胃,恶心。

“呵。”

男人看到我背上的疤痕,冷冷的笑了一声,扬起手中的皮鞭,对着我的背部狠狠抽下!

“啪”

我的背部先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,然后便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,几滴血珠被甩到了我的手上。

我的身体颤抖着,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,我清楚这样做只会激怒他,除了会让自己多挨几鞭子外根本毫无用处。

男人打了十几鞭,许是累了,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气,他用力过度了。

休息了一会,男人将皮鞭随手扔到了桌子上,看着我皮开肉绽的背以及地板上的一片片血迹,皱了皱眉。

“你快点给我起来,把这些收拾了,还有,你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,后果你是知道的。”

男人眯了眯眼睛,对我威胁道。

“哈……接下来的事情你就自己做吧,收拾时候小点声,敢打扰到我睡觉就再抽你几鞭子!”

男人打了个哈欠,走回了卧室,不一会里面就传来了响亮的呼噜声。

我默默的穿好衣服,将皮鞭重新挂回墙上,找毛巾擦干地上的血迹后,便走回了我的卧室。

背上的疼痛任然还在,只是轻了许多,并非伤口有所缓解,而是我的背部知觉有些麻木了。

从衣柜中拿出药水和绷带,再给自己处理好伤口后,趴在床上,背部的疼痛使我无法入睡,我苦笑一声,叹了口气。

我叫乐源,男,16岁,高一的学生,有着俩个哥哥,我的父亲就是那个折磨我的男人,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与父亲争吵离婚而远嫁他乡,父亲也很快的接了婚,继母带有俩个孩子,都比我大,故而是俩个哥哥。

我的俩个哥哥都成绩优秀,乐观开朗,性格温柔(最起码外人是这么认为的),体育全能,人也长的阳光帅气,可以说是近乎于完美的人类。

反观我,成绩只勉强位于中游,性格懦弱内向,长相一般,又因为是缺少母亲的孩子,所以我在学校时常收到孤立与排挤。

自从父母离婚后,父亲那原本就不收敛的行为更加肆无忌惮,整日里喝酒吸烟赌博,继母也不曾管他,反而整天拉着人打麻将,坐吃着家里的积蓄。

我作为一个继母眼中的外人,根本不可能从她手中得到一丝来自母亲的温暖,她经常在我的父亲面前说我坏话,我身上的伤有一半是她打的,三分之一是父亲冤枉我打的。

用鞭子抽是家法,那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牛皮鞭从爷爷手中传给父亲,也不知过了多少辈,原本已经废弃的家法却在我父亲手中发扬光大。

我收回了思绪,背部仍隐隐作痛 我只好又找出了几片止痛药来,喝了药,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,眼睛却正好能看到了窗外的夜空。

夜晚的天空一向是美丽的,漆黑的夜幕上点缀着许多的星星,但却并不明亮,干净明朗的夜空让人一看就觉得心中坦荡,一颗流星划过了夜空,长长的尾巴带着闪烁的光划了过去。

我看着眼前的夜景,皎洁的月光静静的挥洒下来,宛如轻纱一般笼罩了下面的城市,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。

“妈妈,我害怕。”

“乖,妈妈在这,别怕啊,有妈妈在呢。”

街道上,一个小男孩有些恐惧的望着眼前黑暗的巷口,紧紧拽住了身旁母亲的衣角。他的母亲一脸无奈却带着宠溺,蹲下来摸摸小男孩的头,鼓励他。

我看着这对母子,心中说不出的酸楚,我看着他们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街道的黑暗中,几滴眼泪从脸上滑落。

我――不争气的我――懦弱的我――哭了……

我不知道哭了多久,也不敢大声的哭泣出来,唯恐再招来一顿毒打,最后,哭累的我趴在被泪水浸湿的枕头上沉沉睡去。

“来人啊!着火了,快救火啊!”

我猛然惊醒,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袋立刻清醒了过来。一股股浓烟呛的我眼泪又流出来了,我用手扇着周围的浓烟,发现烟是从我的卧室门底下进来的。

连忙打开门,一道火苗噌的冲到我面前,我吓得后退几步,发现客厅早已被大火吞噬,火苗肆意的吞吐着周围的木制家具,不时发出“咔嚓”的木板断裂声。

现在只能尽快离开这里,不能久留。幸好的是,到门口的一段路由于没有太多的木制家具,所以火势并不猛烈,我迅速的向门外跑去。

在经过那个男人的卧室门口时,我却犹豫了。

“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,你不能就这么抛下他不管。”我心里一个小人跳出来说道。

我点点头,的确,虽说他不是个好父亲,但他毕竟和我有着血缘上的联系,我怎么也不能丢下他不管。

“那你自己呢?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那个男人的狠毒,你救了他,难道你想再回到之前的生活中吗?”另一个小人跳出来说道,我想起他对我的折磨,心中有些摇摆不定,原本迈出的脚步也收了回来。

“他对你不仁,你却不能对他不义啊!”

“那又有什么呢?只要不去管他,他就会死在大火里,那时你不就自由了吗?”

自由?听到这个,我的眼睛顿时明亮了,的确,只要那个男人死了,就没人能打骂我了,我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,不用受他的限制了。

“那你的母亲呢,如果你这么做,会让她怎么想,难道要她的儿子亲手杀死他父亲吗?”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动摇,善良的小人连忙说道。

“这怎么是你杀死的呢,只是被大火烧死的,你的母亲抛弃了你,你又何必去考虑她的感受。”

“你如果不管他,和亲手杀了他有什么分别!”

“我要是救了他,他恩将仇报怎么办?!”

“够了!”

我捂住脑袋,蹲在地上,站起身来,毅然冲向了父亲的房间。

“你会后悔的,你会为这个行为付出昂贵的代价。”小人缓缓的从我脑海中消失,留下了这么一句话。

我冲向他的房门,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直接撞开了早已破旧的木门,那个男人此时仍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着。几瓶空啤酒瓶还放在床下。

我走到他的床前把他用力摇醒,他似乎还没睡够,看到我把他摇醒,恶狠狠的骂了一句。

我没空理会他,只是尽力的推他想让他赶紧出去,奈何他实在太沉了,根本不是我能推动的。

他似乎也看到了周围的情况,惊恐的站起来准备跑走,我被他这么一跑,用力推他的手由于惯性我倒在了床上,一抬头发现一块燃烧的木头掉了下来,而目标――正是我慌乱的父亲的头顶!

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,起身一把推开了他,然后感到头顶似乎有什么异物碰了我一下,接着就是猛烈的剧痛和晕眩感。

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,眼前的事物也开始变得黑暗,我求助的看向我的父亲,他一脸惊恐,看着我缓缓倒地,最后则是尖叫着跑了出去。

我悲愤的看着他跑出去,眼泪却又从红肿的眼部分泌出来,顺着脸庞滑落。眼前的世界也变得灰暗,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,心中也像有什么丢失了一样,变得空荡荡的。

“嗬,真是痛啊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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